我从来没想过，自己生活的平静会被这样一通电话撕裂。那天，我把30万存进了一张银行卡里，装在女儿最喜欢的一个旧布袋里，袋子上还绣着她小时候送我的“福”字。我的心里是满满的欢喜，觉得这是作为母亲最后能为她做的一件大事。我走进女儿家时，心里是复杂的。门没锁，客厅安静得出奇，我轻轻推门进去，正准备喊一声，却听见了从书房传来的声音——是女婿的电话，他的语气轻快，却每一个字都像刀一样扎进我的心里。“妈，放心吧，她那三十万肯定能拿到。到时候房间还是留给您住，我早和小倩（女儿）说好了的，接她妈来养老不过是个幌子，钱到手了再慢慢找机会送她去养老院。毕竟咱们以后要有自己的生活，哪能天天伺候她？”我的手一抖，袋子差点掉在地上。这是我未来的女婿吗？那个见面时满口孝顺、对我嘘寒问暖的年轻人，平时一口一个“妈”叫得比谁都亲切的人，此刻竟然说出这样的话？这一刻，我的心像被狠狠撕裂了。我站在门口，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进去，但最终还是退了出来，轻轻关上了门。我的手抚上胸口，仿佛这样可以压住那种突如其来的疼痛。我没有喊女儿出来，也没有等她回来，而是悄悄放下了袋子，自己一个人转身离开。走出小区的路上，冷风吹在脸上，我才发现自己的眼睛湿了。我这一辈子，图的到底是什么？我是一个普通的女人，叫林秀兰，今年五十五岁。年轻的时候，我是个裁缝，靠一台缝纫机养活了全家。丈夫早逝，女儿周小倩是我一个人含辛茹苦拉扯大的。我这一生没什么文化，大字不识几个，但我对女儿的期望很高。我希望她能考上大学，找个好工作，嫁个好人家，过上幸福的生活。小倩也争气，大学毕业后进了一家大公司，认识了现在的丈夫李明。李明是个程序员，长得白白净净，话不多，但很有礼貌。第一次带他回家，他就带了一大堆礼物，说以后一定会把我当亲妈一样孝顺。我看着女儿脸上的笑容，心里总算放下了些。但人到中年，生活总是充满了各种意外。小倩大学毕业后，我就开始考虑自己的养老问题了。我没有退休金，靠着年轻时攒下的一点积蓄和现在帮邻居改衣服赚点钱生活。村里人都说，拿钱给女儿买房是最好的养老方式，女儿住得安心，自己老了也能跟着享福。我听了心动，但也犹豫。有一次，我去街上买菜，听见邻居吴姨在骂街：“我辛辛苦苦把两套房子都给了儿子，结果呢？现在住养老院，连个电话都没有！”她说得眼泪直流，我看着心里发怵。这让我更加害怕，怕自己一辈子的心血最终换不来一个依靠。但我还是相信小倩。她从小懂事，小时候我生病发烧，她会端着热水给我擦脸。长大后每次回家都会给我带营养品，说：“妈，等以后我赚钱了，一定让您住上大房子。”我想，我的女儿肯定不会像别人家的孩子那样无情。小倩和李明结婚后没多久，房价涨得厉害。他们买房的计划一拖再拖，直到今年，终于决定买。那天，小倩打电话给我，声音里透着焦急：“妈，我们看中了一套房子，地段好，价格合适，但手上还差三十万。李明说了，等房子买下来，一定接您过来养老，咱一家人住在一起。”我听了心里一热，连忙说：“别担心，妈这就把钱凑给你们。”其实，这三十万是我攒了一辈子的积蓄，原本是留着防老的，但我想着，女儿有了房子，我老了自然就有依靠了。第二天，我带着钱去了女儿家，没想到，却听到了那通电话。那通电话让我一瞬间清醒了。我想起了很多事情。以前李明带我去吃饭，点的菜都是他爱吃的。饭桌上他说得好听，却从没问过我想吃什么。生日的时候，他会送些看起来很贵的礼物，但每次都是女儿提醒他才记得。我以为这些都是小事。可现在想想，这些细节里，藏着的分明是冷漠。回到家后，我把钱放回了抽屉，整整一夜没睡。第二天，小倩又打来电话问：“妈，钱凑得怎么样了？”我沉默了一会儿，说：“小倩，妈仔细想了想，这钱不能给你们了。”电话那头的她愣住了：“妈，为什么？”“妈老了，没了这点钱，自己以后怎么办？”我尽量让语气平静些，“你们年轻，可以慢慢攒，妈这辈子就只有这点积蓄了。”“可李明说了会接您来住啊！”她急了，“难道您还信不过我吗？”“妈当然信你，”我叹了口气，“可妈更信自己。”电话那头，她沉默了很久，最后低低地说：“妈，我知道了。”从那天起，女儿的话少了很多，李明更是没再主动联系过我。我知道他们可能觉得我自私，但我不后悔。这件事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：人老了，靠谁都不如靠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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